1996年12月16日 星期一 阴
截止1996年底,中国证券登记公司登记在册的户头,已超过2000万户。
说股市牵动着亿万人的心,此语绝不夸大。说中国股市与中国经济十指连心,恐怕再贴切不过。1996年12月16日,这是中国股市的一个异乎寻常的日子,恐怕没有一个手持证券交易证的中国股民,能忘记这个日子。
这天,中国所有的证券交易厅,都挤满了心急如焚的股民,一个个表情严肃,神色匆忙,而且几乎所有的人涌进股市都是来干同一件事:抛出!
天还不亮,交易厅的门口就挤满了不畏严寒匆忙赶来,想要抢在第一时间,看也不看便悉数清仓的股民。门才一拉开,这些股民便如开闸之水,向一台台计算机扑过去,抢占第一个交易位置。
后来,事态的进展表明,这些股民们是最清醒的股民。
然而,1996年12月16日上午9点30分,股市才一开盘,便以跌幅10%而停板,几乎所有的股民都傻了眼!
这天,深圳股市创造了一个奇迹:开盘价、收盘价、最高价、最低价,均为同一个价,成份指数:3776.17。上海股市、深圳股市同步,一天之中,股指齐刷刷地跌去10%。全中国股市只有一只股飘红(此时上市股票已达500多种),胶带股份(上市新股“广西康达”除外)。这也是一个奇迹。
这一天,创造的奇迹实在太多。
比如,深圳股市升幅最大的股票是“天骥基金”,其升幅-9.87%! 再比如,深沪两市12月16日的交易量为21亿元,比之上一个交易日的350亿,其落差高达320多亿元!
这一天,深沪两市的500多只股票股价走势的曲线图,全都一模一样地走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图形:一条与地平面完全平行的直线。
这天,我去采访的那家证券交易所,全天大概未能成交一笔交易。我之所以使用了“大概”一词,是因为没有一个证券交易所的工作人员愿意与我正面交谈,或者推委彼此,或者闪烁其词,顾左右而言他。
1996年12月17日 星期二 多云
翌日,沪市跳空低开,综合指数开盘907.65点,比12月16日,即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1000.02点下跌93点,也就是说,又是以跌停板开盘。而所有的个股,均几乎无一例外地以再跌10%开盘。
即,有价无市。有抛无买,市从何来?
半小时后,不甘沉沦,不甘寂寞的股市企图自救,几番挣扎后,试图从“四川长虹”这一绩优股打开局面。“四川长虹”其每股盈利为1.53元,其市价仅为20.50元(1996年12月17日),其市盈率仅为13.39倍,远远低于沪市的40多倍,深市的50多倍,纽约市场的19倍,伦敦市场的17倍,德国市场的29倍,香港市场的18倍,新加坡市场的21倍(1996年12月9日统计数字)。
股民们的挣扎,股民们的前赴后继,股民们捂着伤口,把流出肚皮的肠子再塞回去,奋勇前进的精神,让人感动,让人流泪。
“长虹”开始在一片绿色中飘红,红得确实耀眼,市场的人气仿佛找到了支撑,许多流泪观望的股民顿时受到鼓舞。也许他们当中许多人,正在被抛出的停板堵得心里发慌,又对股价跌得如此让人心跳的绩优股的诱惑,感到难以抗拒,终于孤注一掷,冒死杀出,开始买入。
于是,长虹等绩优股开始起头,并带动大盘开始蠕动,成交量也多少有些复苏,推动上证指数达到943.37点,反抽了40个点。但是,由于惊恐万状的股民套现意愿较强,买盘根本不是抛盘的对手,股指根本未能在这昙花一现中站住脚跟,随即又跌回905.57点。
深市更惨。
深市开盘于3413.63点,一开盘便有357点不知去向,这在股市上叫跳空低开。一开盘就停板。也就是说,手持股票的股民,根本无法卖出。
有家电台的评股人说,你应该在明日开盘前的集合竞价时,便将你手中的股票按今天的收盘价,扣去10%的跌停板,争取在下一个交易日的第一时间,悉数抛出。
也就是说,想要免受套牢之苦,非得有壮士断腕的酷烈。
1996年12月18日 星期三 阴
上海股市以872.36点跳空低开开盘,跌去33点。截止今日,股市的暴跌行情已持续了三日。深市从4510点跌到了3413.63点,而今日居然再次以3149.35点开盘,又有近300点不知去向,时仅三个交易日,深市已跌去1400多点,跌去了30%!
沪市从1300多点,跌到了905.58点,跌去约400点,也达30%。
今天,终于有了一次反弹。
股市开盘后,由于前两个交易日的交易大幅萎缩,拥有2000多万股民的中国股市,至少有1800万股民在作壁上观。到了这一天,他们似乎都有点按捺不住,个股中绩优股先是个别开始飘红,渐渐呈燎原之势,几天的大杀大跌,杀跌之势已顿减,绩优股开始拉动大盘。
上午在股指走成一W底后,“江苏春兰”、“青岛海尔”率先逆市上涨,表情肃杀的股民脸上、眼里有了一丝希望。
下午开盘后,股指被上周四、五清仓的大批买盘直线拉起,成交量急骤放大。到收盘时,沪市几乎已万山红遍,仅有个别垃圾股继续下跌,到收盘时,相继有多达61家股票涨幅已经抵达涨停板。
今天,沪市日成交量已高达83.75亿元,较前一个交易日增加31亿元,上证综合指数最高曾达975.96点,最终以972.73点报收。
深市以3149.35点低开,有许多股票仍一开市便跌落在停板价的价位上,显示抛售的程度与前两日无异,抛盘打压沉重。后受沪市影响,在“深发展”、“粤电力”等绩优股的带动下,上海股市的那把火,也烧到了深圳股市,人气渐渐恢复,抄底盘大量进场,成份指数节节上扬,曾一度攀高3642.96点,后略有下探,报收于3612.37点。
深市今日成交量增至98.3亿元,较前一交易日放大68亿元。作为龙头股的“深发展”也出现了涨停板行情,但其势头及规模都不及沪股,另外还有一些股继续下跌。
今天的大幅反弹似乎给人这样一种印象:
在一片“狼来了!”的惨叫声中,溃逃了一阵之后,跑不动的人缓脚喘息,惊魂未定的人群回头一看,却不见有狼追来,于是便回过头来顺原路想看个究竟,到底是不是有狼群追了来?会不会是虚惊一场?
……
从今天的反弹行情来看,绩优股成为股市新宠。如“四川长虹”、“华北制药”、“深发展”、“格力电器”、“武凤凰”等,可让人担忧的是,这些业绩好的股,在股市上究竟有多少?就连深市作为龙头股的“深宝安”,其收益每股仅0.05元,若按其20倍的市盈率计算,其市价应该在1元左右,这岂不叫人不寒而栗?就连号称绩优股、龙头股的“深发展”,其收益也每股不过0.35元,放大20倍,也才7元左右。这几天,它从19.60元已跌至令人心动过速的16元左右,如果按照这个理论,恐怕还得跌去9元。只怕照此跌下去,股市得变成中国股民的乱葬坟。
1996年12月19日 星期四 多云
股市人心的惶恐,在今日可一览无余。
上海股市与前一交易日走势截然相反,报价板才一开盘,便让许多人心头一凉。综合指数低开于971.14点,不知是昨日的获利股急于落袋为安,还是急于逃离股市的股民想趁势清仓,指数一波低于一波,又显现出16、17两日的兵败如山倒的颓势,多头毫无抵抗能量。
下午复盘更是抛压严重,许多个股又被打到跌停板位,综合指数一度跌破900点心理大关,
最低抵达893.46点,收市前略有回弹,以902.42点报收。
深市与沪市当日携手同行,成了一条绳上拴的两只蚂蚱,跑不了你,也蹦不了它。深沪两市当日的指数曲线几乎如出一辙,真是难兄难弟。
深圳股市开盘为3615.99点,收盘于3338.29点,跌去277.70点,重演了16日、17日的悲惨景象。其中除“粤电力”、新股“广西康达”,“华天酒店”红盘报收外,另有27只股脱离跌停板,70%的深股,均以跌幅10%的地板价报收。
今天的现状至少告诉了股民这样一个消息,这回,真的是狼来了,并非是一只菠萝或是一只椰子掉在湖里,弄出了个“咕咚”来了。而且股市在900点上(沪市)并未能获得支撑,而深市能否守住3000点大关,也还不可知。?
而且这几天里,敏感的股民们都发现,许多电台和电视台的相关栏目,都已不再评股,连中央二台都不再评论股市。
如此现状,又如何评说?不评也罢。
1996年12月20日 星期五 多云
今天的股市几乎是19日股市的重演。股民心理的崩溃,已经到了摧枯拉朽的程度。
今天才一开盘,沪市便从902.42点下跌至881.09点,跌去21点,开盘后稍有拉起,似乎“未敢翻身已碰头”,大批抛盘随即涌出,下探至864.25点后,股指作出一“W”底,随即,不甘被套,不甘沉沦的股民再次发出攻击,在买盘的推动下,股指缓缓启动,小心谨慎地行至898.92点后,又作出一小“M”头,股指在此点受挫后,节节败退,却又步步为营,且战且退,使股指曲线再次作出一个“W”底,仅从这几个“W”底与“M”头便可看出,股民试图抵抗,却又缺乏自信,想扛,扛不住,想逃,又逃不脱的矛盾心态。
尾市收于885.23点,日成交量共50.07亿元,较前一交易日减少30亿元。
深市与沪市情况大抵相同,低开于3119.63点,一开盘便跌去218.66点,这个开盘已足以使股民们心惊肉跳,并已经使股民感到了3000点心理大关的失守,已是指日可待之事。也许是深市受到沪市的影响,也许是担心3000点的失守会使深市一溃千里,越发不可收拾,深市的残兵败将再次出城厮杀,居然也有斩获,股指上冲3222.63点,攀升100多点,但这支军队毕竟悲壮有余,英勇不足,既缺粮草,又无援军,并且顶不住雪片似的卖单打压,再次败下阵来,探底至3068.84点,最终以3114.95点报收。日成交金额47.73亿元,较昨日跌去40%。
看看这一周最后一个交易日,让人有这样一种印象:
尽管杀跌的力量依然强大,杀跌之势并未完全释放,但由于跌停板制度的实施,使被套股民数量极大,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不甘心被套,仍在网中挣扎,这就使得股市格外地焦躁不安。
从深沪两市的日K线均走出一个“十”字星的图形来看,在此点位多空双方势力似乎有相持之态,这种形势从技术上讲,有止跌走稳迹象。但是,还有相当大的一批个股在这个交易日仍然在以每天10%的速度狂泻不止,使人难以对后市持乐观态度。
关于“涨跌幅限制”
看看从1996年12月16日到12月20日,这五个交易日中国股市的状况,谁能不叹息:深圳股市从4500多点跌到了3100多点,沪市从1200多点跌到了900多点,狂泻30%!对于3000多万中国股民,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周。
这一周,中国股市又捡回了过去曾经实施,又曾经抛弃了的“涨跌幅限制”制度。这对于中国股市究竟是福还是祸?
我们必须正视这样一个现实:
1996年真是中国股市的“牛年”,沪股从年初的512点攀升到1258点,深市从年初的927点飚升到4521点,这个涨幅确实令人忧虑。上证综合指数涨幅高达120%,深圳成份指数涨幅高达340%,这种涨幅在国际证券业中已属罕见。
股市泡沫已初露端倪。应当说,中国证监会对中国股市的担忧是正确的。而且,证监会对中国股市的现状的认识和存在问题的分析,也是正确而清醒的。
为此,中国股市又重新开始实施“涨跌幅限制”制度,并宣布了1996年新股发行额度为100亿元。此额度是1995年的两倍,并宣布,此额度可以跨年度使用。
其实中国股市早在1991年便在上海股市实行过这种制度,那时的限制为正负百分之一,后来开放到百分之五。最后完全放开。
而这个制度在重新出台的第一周,就显示了它那可怕的、巨大的、令人恐怖的杀伤力。
这种杀伤力首先表现在“封杀”的绝招儿上。它堵死了千百万股民的退路,使他们根本无法逃离股市,而不得不接受这种被牢牢地套死在股市上的无奈。
在这五个充满惊涛骇浪的交易日中,几乎所有的股民都领教了想买买不进,想卖卖不出的被囚禁被封杀的滋味,可有多少人能弄清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在中国证券市场上,恐怕都对1995年震惊中外的中国国债期货市场的“三二七”事件记忆犹新。在此事发生之前,期市就在实施涨跌幅限制。然而这个制度竟成了国债期市上多空主力手足相残,讨伐征战的重型武器。在期市市场上多空主力频频利用涨跌幅限制,刀刀见血,凶狠实施“封杀”招数,以合法的手段,大搞封杀操盘和一连串的违规炒作,“多逼空”屡屡见诸期市,迫使管理层数次追加保证金,但仍然难以遏制狮子大张口、并贪得无厌的期市主力,导致管理层下令强行关闭国债期市,到现在也未能重新开放。
人们不会忘记这才刚发生在1995年的国债期市上的教训,然而值得警惕的是,这批“南北剑客”、“东西杀手”并未金盆洗手,国家在关闭国债期市后,这批南拳北腿又从国债期市移师股市,驻扎在股市的相当多一批庄家、机构,还是那批刀客,职业杀手。这帮“封杀狂”在股市上又在故伎重演。
这些屡屡在证券市场上兴风作浪,并屡屡得手的黑道高手,利用他们的跑道畅通、资金雄厚、信息灵通的优势,在“时间优先、价位优先”和“数量优先”的竞价原则下屡屡得逞。就在这个“黑色的星期一”到来之前,他们已经提前数天闻风而逃,从12月11日到12月13日,他们早已清仓出货,炒底打杀,高价位抛出,低价位买进,急进快出,又发了一笔“股难”财。
当灾难性的“黑色星期一”到来之时,所有的股民都眼睁睁地看着一开盘就跌停板,有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?有谁知道,为什么股市尚未开盘,当日的交易已经了结?以至于当日的开盘价、收盘价、最高价、最低价成了同一个价?
请你调查一下,有谁能在大难临头的星期一逃出股市?
很简单,有人封杀了股市。他早在12月16日开盘的第一时间,便以跌幅10%的预留价,利用他的跑道畅通,埋单在-10%的咽喉要道处,封死了底部,则千百万散户无法出逃,因为你不可能违规以低于庄家的卖出价而出逃。如果高于10%,则卖不出,若低于10%则为无效委托,若你也标10%,他早已占据了那条相当狭窄的通道。
当12月18日,股市出现了极其宝贵的反弹行情,又有谁能趁机买进此股?
他早在+10%处先行埋单封顶,使你根本吃不到此飘红之股。
他还有一手“绝活儿”,如果他看好后市,可利用少量筹码,一手打压股价,一手提前埋单于负10%处附近吃货。于是,他像是在演扔盘子杂技的演员,一手抛出,一手接回,其目的在引诱不识机关的散户,只要你一心动,你就跌进他所设制的圈套。?
同样,他还可以以同样的办法,表演他的“扔盘子”杂技,他可以利用手中少量筹码,一手哄抬股价,一手提前埋单于+10%处出货。
这种制度为他提供了一个正负10%不大的空间,他可以以不太大的“盘子”,有限的筹码,在有限的风险上既玩弄股市于股掌之间,又玩弄散户于“猫与老鼠”的游戏之中。
看了这段文字,你会不会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?
如果你是一个散户,你有能力,有资金优势,有信息优势,有跑道畅通优势,有足够的抗击能力与他们相抗衡吗?
你有实力在这场血肉横飞的厮杀中,与这些职业杀手拼个你死我活吗?再说,这是一场公平、公开、公正的角力吗?
读了这段文字,研究了这场游戏,你认为在这“惊心动魄一周”中,蒙受损失惨重的是庄家、机构、大户?是800万新入市的股民?还是数以千万计的广大散户?
谷底·股灾
中国股市的谷底在哪里?
这几乎是2000万股民和亿万关心股市的人士都在寻找的答案。
中国股市的支撑位在哪里?
《人民日报》特约评论员的文章说,中国股市的市盈率过高,上市公司的业绩太差,而交易额又过大。
如果将中国股市的市盈率与世界接轨,那么中国股市的市盈率则应跌至20倍左右,也就是说,深市应跌至成份指数2000点以下,而沪市综合指数应跌至500点以下。
关于市盈率,让我们来看一下下列统计数字:
当时上市的股票为523个,其中沪股291个,深股232个。
在沪市中,业绩只有几分钱的股为108个,几毛钱的股(多在0.5元以下)为170个,一元钱以上的仅有“山东黑豹”、“江苏春兰”、“四川长虹”三只股。亏损股为10家。
在深市中,业绩只有几分钱的股为75个,业绩在几毛钱(90%在0.5元以下)的股为140个,一元钱以上的仅仅只有“格力电器”一家,亏损股为11家。?
面对如此业绩、如此市盈率和如此大中型国有企业的上市公司的现状,我们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?该怎么收拾这个摊子?
面对95年上市公司平均每股税后利润仅0.25元,96年上半年仅0.14元的现状,难怪有人会问,中国国有企业的现状,能支撑起一个势头强劲的股市吗?
中国似乎正处在这样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之中:
股市的确是个好东西,它给国家所带来的受益几乎相当于30~40个效益极好的大型国有企业,它能够明显地减轻就业压力,至少提供近一千万个就业机会。这还都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,它是我国大中型国有企业筹集资金最重要和最宝贵的源头。中国需要一个活力旺盛的股市,它对于中国经济绝不是可有可无。
但是,中国股市1996年10月11日以来的暴涨行情又的确使中国股市孕育了很大的风险,导致了中国股市的岁末股变。
1996年12月中旬,不到十天的时间,中国股市的股指跌去31.2%。这个跌幅可说是史无前例。? 在中国股市史上,1992年5月从1422点跌到1992年11月的394点,历时6个月,1993年2月从1537点跌到1994年334点,历时十七个月,1994年9月从1033点跌到1996年初的537点也经历了一年多。
这场股变让人想起1987年的“黑色星期一”,那一天,美国道·琼斯指数一天下跌了23%,一周内累计跌幅达31%。
这倒真是无独有偶。
冷静·理智·理性
我想,股市的暴跌,绝不是管理层的初衷,管理层绝不会用休克疗法来治理股市的疾患。因为《人民日报》评论员的文章说得明明白白,“股市出现暴涨暴跌,无论对投资者,还是对社会,后果都是相当严重的。”
的确,股市的暴涨暴跌,无论对经济还是对社会,都具有一种可怕的破坏力。
试以首都北京为例,截至1996年12月,北京市的股民已达70万户,其中1996年新入户的股民便已多达40万户,也就是说,有一多半为新入市的散户。
1996年初,入户资金开户限额为5万元,11月,限额提高到了10万元才够开户资格,而散户中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为工薪阶层。拿出这样一笔钱来投入股市,对于一个工薪之家,恐怕绝不是到茶馆里去品茗一回,或者到歌厅里去潇洒一趟的。
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?
在如此众多的股民中,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:在12月13日前全部清仓,逃离股市?
又有几个人能在一周之间,将押在股市的十万元血本中的3万元打了水漂儿,还能“心情平静”,且“表示理解”的?
如果真是“心情平静”,且“表示理解”,股市会出现惶恐性的大抛盘和狂泻到天天跌到地板价吗?
还是实话实说的好。
我们讨伐经济泡沫,恐惧股市泡沫,却爱好言论泡沫,岂不可悲?
说到这里,我们痛感1995年国务院所提出的,关于证券市场发展的“法制、监管、自律、规范”八字方针的正确和英明。
如果我们认真执行《公司法》、《股票发行与交易管理暂行条例》和《禁止证券欺诈行为暂行办法》,依法管理、治理股市,会有这样的恶果吗?
我采访了一位10万元资金被套在股市上的股民,问他有何想法时,他没有正面回答,却在电话上给我讲了一个故事,他说:
“有架波音公司生产的空中客车大型洲际飞行的飞机,满载372名旅客和21名机组人员,飞机飞得越来越高,越来越快,快飞出同温层了,指挥塔上的指挥中心十分担心飞机会出事,要求飞机当心,有危险,要飞机降低高度,减慢航速,不要偏离航线。指令发出后,由于高速飞行的惯性,飞机一时间的速度和高度未能马上降下来,飞机还照旧在飞,指挥中心询问,这件事该怎么办?有人提了一个建议:发射一枚导弹,把它打下来,以保证乘客和机组人员的安全。”说罢,他挂了电话。
这个故事讲得既不幽默也有失偏颇。我想,还是冷静些吧,如果我见到他,我会对他说,相信这一点。事情坏到了顶点,就会向好处转化。股市既会落难于峰顶,也会发迹于谷底。
送你一句刘德华的广告词:“相信我,没错的!”
96年是虎头蛇尾的鼠年,明年可是牛年。一个以10%的增长速度在经济上崛起的国家,不会有一个满是残花败柳的股市。
对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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